爱心炖鸡浓香二十年
说出来可能都不会有人相信，我母亲一辈子辛辛苦苦劳动，辛辛苦苦拉扯我们四个孩子，这一辈子做了很多很多饭，但是做鸡肉给我吃，却仅仅有过一次。那还是在二十年以前 <!--画中画广告开始--><!-- 达能正文页面画中画广告 --><!--画中画广告结束-->的时候，当时的那一顿鸡吃过之后，多少年来我一直都没有再吃过母亲做的鸡肉，但那个时候的那一顿鸡肉的香味至今还飘荡在我的生命里，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P align=left><FONT size=3> 母亲常常说：“我根本不会做鸡肉，所以也就做不好。”但是她并不知道，我也没有告诉她，她做的鸡肉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鸡肉。不是儿子因为感情上的因素而这么说，确确实实是母亲的手艺非常好，好的我至今都不能忘怀。</FONT></P>
<P align=left><FONT size=3> 小时候家里的日子似乎并不是非常贫困，在很多人家都缺吃少喝的时候，我就的面柜里什么时候都装满了白面。有一些乡亲实在没有吃的东西了，就回到我家里来借一些面，母亲每每都很慷慨地答应。所以母亲在乡间四邻中间有着非常好的口碑和人缘。家里殷实的日子是父母亲用汗水换来的。那是一个完全靠天吃饭的年代，没有科学技术，没有化肥也没有添加剂，一切农作物的生长都依靠在土地上耕作的人。播撒多少汗水就获得多少回报，这是老天从来不会变更的规定。父母亲深深知道这样的规定，也很好地执行了这样的规定。每年冬天很多乡亲还在热炕头上搂着孩子睡大觉的时候，我的父母亲就忙碌着开始为来年的春耕作准备。高原的无霜期很短，作物生长周期很长，一年之能收获一次，所有全部的希望都在这一次的耕作上面。所以父母从来不敢懈怠。因为有了汗水的付出，也就有了相对安稳富足的生活作为回报。</FONT></P>
<P align=left><FONT size=3> 但是那个时候依然缺少很多东西，一般的蔬菜在我们那里都不生长。一年到头就吃白菜土豆萝卜，吃得上的青菜屈指可数，菠菜已经很精贵了，还有小白菜。此外似乎没有什么菜，肉却不少。牛羊是常见的，吃得也不稀罕了，但是像鸡肉这样的东西是在很少。农家人养几只都鸡用来生蛋，从来舍不得吃。一年的庄稼几乎都用作口粮和交税，家里的花销全部靠鸡蛋，所以从来都不吃鸡肉。小时候看电影经常可以看到旧社会的那些官僚和资本家都拿着整只的鸡在那里痛快地吃，满嘴满脸满手都是油乎乎的，那个时候我有一种想法，觉得旧社会还是更好一些，起码有鸡肉可以吃。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对鸡肉充满了幻想，一直很想知道鸡肉究竟是什么味道。我想，如果那时候有鸡可以吃，我一定能够吃掉整整三只。但始终都没有。看着家里的那些母鸡每天在院子里咯咯叫，悠闲地找东西吃，我还要撒一些谷子给它们吃，我就生气。有时候心里作怪，就偷偷把鸡蛋都从鸡窝里拿出来藏起来，母亲看见鸡每天都不生蛋，就非常生气，大声说：“再不生蛋就宰了你们吃掉！”我幸灾乐祸地偷偷笑，每天都把鸡蛋藏起来，就盼着母亲真的把那些母鸡宰了给我们解馋。</FONT></P>
<P align=left><FONT size=3> 但是母亲始终没有舍得杀那些母鸡。到了那一年的年底，我发现在家里的草垛子里面我已经偷偷塞了几百个鸡蛋，没办法了，就跑出对母亲说鸡蛋都生在草墩子里面。母亲非常高兴，一边夸我能干，居然找到了鸡蛋，一边夸母鸡能干，居然生了那么多鸡蛋。我不在乎这样的夸奖，我仅仅希望亲口吃一顿鸡肉，知道它是什么味道。</FONT></P>
<P align=left><FONT size=3> 那些母鸡在家里很多年了，最终都寿终正寝。死了的东西我们是不吃的，所以一直都没有几乎吃鸡肉。但有一回就有了机会。邻居家里的狗跑出来咬伤了我家的一只母鸡。眼看不能活了，母鸡痛苦地在地上抽搐，母亲心疼地呜呜哭。家里来了几个江苏的木匠正在做家具，他们说那鸡肯定要死的，不如杀来吃了。</FONT></P>
<P align=left><FONT size=3> 母亲不忍心，还是一个木匠动手杀了，收拾好了交给母亲。母亲就拿进厨房去了。</FONT></P>
<P align=left><FONT size=3> 下午的时候，我还在村里的麦场上跟很多孩子玩，就闻见了一股浓浓的香味，那香味几乎吸引了所有的人，在那个清汤寡水过日子的年代，没有人闻见过那么好的味道，于是大家都震惊了，以为谁家里发生了很奇异的的事情。我似乎明白了什么，赶紧往家里跑。果然。堂屋的八仙桌子上放着一只大盘子，里面是鸡肉。我魂牵梦萦的鸡肉就放在我的面前，我几乎没有相信那眼前的情景。</FONT></P>
<P align=left><FONT size=3> 我很分明地记得二十多年前的那一盘鸡肉整齐地切成块，装在大盘子里面，烹得金灿灿的，色泽非常好看，里面放了一些绿色的葱叶子和几颗红辣椒，看上去颜色非常好看，还有黄黄的土豆块在里面。我没有想到肌肉居然是那样好吃，我几乎是狼吞虎咽一样地抢，那几个江苏木匠长期在我们那里做家具，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那天的一顿鸡肉也慰劳了他们。这些二十年前就出外打工的人，可能今天几乎都成了大老板，但是他们一定不能忘记那一顿鸡肉，他们也像一群孩子一样，跟我和我妹妹们一起抢鸡肉吃。那是真真切切地抢，没有一点点客气。</FONT></P>
<P align=left><FONT size=3> 我没有想到母亲做的鸡肉会那么好吃，香香辣辣，就连里面的土豆也充满了迷人的味道，吃得我们万分满足，吃完了鸡肉还舔手指头，恨不得连手指头都吸进肚子里去。母亲用一只鸡做了满满一大锅东西，里面几乎都是土豆。但是那一锅土豆炖鸡被我们很快吃了个精光。母亲就吃了很少一点，她一边吃，一边说：“我以前从来没有做过鸡肉，不会做，做不好！”母亲是真的谦虚，但是那些木匠的话证明了母亲的手艺，他们说他们走南闯北十几年，吃过很多鸡肉，这一顿是最好吃的。</FONT></P>
<P align=left><FONT size=3> 当时母亲说那一定是木匠们客气，我也就那样认为了。但是在我后来走南闯北过了十多年之后，我终于发现，那些木匠没有客气，他们说的是真话。</FONT></P>
<P align=left><FONT size=3> 后来家里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生活，日子很艰苦，也就吃不到什么好东西了，很多年几乎都吃不上太多的肉，更不用说吃鸡肉。在后来的十年里面我一顿鸡肉也没有吃过，我的家人也一样没有吃过。在今天看来这样的事情似乎不可能发生，但当时就真切地发生在我的世界里，我们家十多年没有吃过一次鸡肉。</FONT></P>
<P align=left><FONT size=3> 到了北京之后，鸡肉就很平常了。到处可以买到，在饭馆里面几块钱就可以买到一盘鸡丁，我倒是常常吃，也不是很喜欢吃。但那是最便宜的家常菜之一，我还是经常吃。但母亲在家乡依然很少吃鸡肉。我努力赚来的钱几乎都成了几个妹妹上学和家里维持简单生活的全部依靠，母亲吃不上鸡肉。只有到了年关的时候，家里才能买两只鸡，改善一下生活。但是我不知道为了什么，母亲却从来也不再做鸡肉了。一只都是我做，但味道就差了很多。我虽然参照了很多烹饪书籍，但是每次做出来都赶不上当年的那一顿鸡肉，十分之一似乎都到不了。</FONT></P>
<P align=left><FONT size=3> 现在生活终于改善了，每天吃鸡都不成问题了，但母亲就是不愿意做鸡肉给我们吃。我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这样，我也就不强求答案。每个人对生活都有一种感受，每个人都可以有所保留，母亲也一样。即便这辈子都不能再吃上母亲做的鸡肉，我依然尊敬我的母亲，依然深深爱着我的母亲，依然愿意每天都做并不好吃的鸡肉给母亲吃，那代表着我的一份感激，表达着我带母亲的爱。那些最艰苦的岁月里，母亲让我感受到了最真的味道：日子的味道，爱的味道。</FONT></P>
<P align=left><FONT size=3> 也许当初的那一顿鸡肉在今天吃起来并不像当初那样美味，也许母亲今天作出的鸡肉并不会那么好吃了。那一顿鸡肉里面包含着日子的味道，包含着对生活的感受，王继昨天就是一种背叛，所以它将永远在我心底散发出迷人的香味。</FO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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