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的学习的运用
    根据以上对“形”的分析,可知从“基形”到“复形”都是攻守互相制约的形态决定一局棋的胜或和所必不可不知道的战术基础。其中有一些属于“基形”的形固然不难一望而知,而多数“复形”如不经研究是不易于透澈了解的。这些“形”各有其规律和一定的准确性,是经过千百年来无数棋手们的经验所得的成果,并非轻易地成于一人一时之手的。
    胜负的标准,强弱的衡量,攻防的决定,方向的选择,都不能离开这些“形”的知识和运用;乃至算路的精粗深浅几乎都要以所迂(遇)的形是否熟悉以为断,具有水平的棋手对于习见的“形”往往第一感即可决定入手和结尾再加以适当考虑,算路远至数十着以外并非难事。反之,对于不熟知的“形”,虽在高手也难免开着便错,计算上就更容易出现误差了。所以必须把这些“形”牢记在心里活用在手里。如果说残局是学习象棋的基础,那么学习这些“形”就是学习残局的基础,而是基础的基础了。
    对象棋战术没有深刻体会的人,学习上每每倾向于孤立地把各种子力的性能如马如何用,车如何走等等自发地置于优待考虑的地位,这自然不无理由。但更须知道,各种子力性能的表现绝对离不开子力的配合和双方彼此制约的关系,即离不开一定的“形”。例如,“双马饮泉”的“双马”,如果易作双炮、或双马没有摆在如图1<<的位置上,必然会产生不同的甚至相反的局面是不言而喻的。因为这种“形”只适用于马,属于马的“形”。而马是这种“形”的条件下才具有如谱着指出的一系列杀势的。
    从这些“形”里,熟谙其“组形”、“展形”的过程,对个别子力所具有的性能、特色,应当如何利用、调剂、搭配,以至占据点线的选择,比重大小的衡量,拼兑或保留的决定,才能如实了解、跃然心目。
    关于“形”的学习,首先要从习见的便于使用的开始。不但对每个形的子力对比,胜或和的结果以及步伐的先后次序应予熟记,更重要的是要从正形与变形的比较上明确形的基本规律,从形的整体组成和开展中体会掌握各种子力的性能和优缺点、如何截长补短互相配合,由浅及深,由简至繁,由“基形”至“复形”,扩及与实战中习见的规模更较大的“形”,循序渐进,逐步深入。
    学到手与否,以能否在临局中活用正形与变形,尤其是能否在必要时创制新“形”为考验,因为象棋是“敌”我相对的文娱活动,对“敌”不能使用就是没有学懂;而已有的定“形”绝不足以应付千变万化的局面,要在于依规矩而又不囿于规矩,随时从全局出发,运用旧“形”,进而创制新“形”。
    残局中每一个“形”,几乎没有不关系到士、相、兵(卒)的残全有无和将(帅)的摆动频率的。而它们所应该占据的位置和行动的先后次序,对全局所起的微妙作用,往往若明若昧,若断若续,若相干若不相干,最足以体现残局特有的为布局中局少有的意味深长处,又绝不能轻易放过。大体上说,技术水平仅止于能使用车、马、炮的,只算入了象棋的粗境,不一定能走好残局;进而会使用兵(卒)了,即进入象棋的细境,始入残局之堂;再进而会使用将(帅)、士、相,神会象棋的谈趣,方许入残局之室。这一点在学习各种“形”时--以“基形”、“复形”到临局中习见的“形”--必须悉心体会。
    还有应当特别指出的是,“形”是由双方子力相互制约的关系而形成的。“形”的形成也应当包括“敌”方的子力在内的。为了“形”的组成和展开,对己方的子力虽以保持为原则,但在必要时须不惜牺牲;对“敌”方的子力虽以消灭为原则,但在必要时须予保留。当然,总的战略方针--“保存自己、消灭敌人”,这是不变的。但为了完成这一最终目的,在特殊情况下,战术上却须以牺牲自己保存自己,以保留“敌人”消灭“敌人”。希望在研究“形”,特别是较复杂的“形”里从整体出发注意这一点,从而认识和掌握真正的“先手”,不仅指挥自己,而且同时也要会指挥“敌人”利用“敌人”,纳入自己所要求的“形”。
    要想穹(穷)“形”之变,极“形”之妙,进一步研究“排局”是十分必要的一课。
    大凡用意较深的尤其是属于正和的排局,经过开场几度回合的交换,落实到担任中心任务的主要子力展开活动时,阵形和着法大多依次显示平正通达的景色,较之对局中所出现的残局,风格韵味并无两样。更值得注意的是,原排局的阵形经过一番拼杀交换之后,好像已不成形了,子力更形残缺了,有些子力的位置距离好像失掉了联系,进退攻守转移调动的选择更难确定了,临局中遇到这种情况,口头上称其为“烂棋”,是比较难下的。但是,恰恰在这一种情况之下,排局作了有力的证明,它依然有内在的关联,有“形”的存在。而这种看去似乎不成“形”的“形”,往往是建立在对“敌方”子力不明显的控制和借用上,一点一线,或进或退,联合攻守的次序先后要求更较严格,不可稍有颠倒和错乱,才能达到恰如其分的取胜或成和。越是成为正和的大型排局,越多呈现“烂棋”似的残局,越是把“形”建立在不是表面的图案而在攻守交错内在的关联上和控制局面的主动权上。
    至于“排局”中的胜局,虽更多惊涛骇浪巉岩绝壁的布置,但唯在于以之衬托杀着,而杀着的构成总不外由简单的连照杀和隔照杀组成“复形”,如果能在排演的局势中不为假象所眩惑,掌握要领,见头知尾,临局中杀着现前时,自然胸有成竹,眼无遁形,更是残局里不可或缺的基本功。关键在于用什么观点和方法去学习。
    从中局进入残局,首先重要的是“审形”。“审形”是根据双方子力的数量、质量、占据的位置,决定宜于取胜或谋和的总方针之下,估计那(哪)一些形将会出现。例如,设想有可能形成“三子归边”的攻势或落实到马、炮、双兵对付双马、兵的局面以及其它例胜、例和的定式等等。原则是有利于己方的“形”应昼促其实现,不利于己方的“形”应尽量予以避免;反之,利于“敌方”的随时要给以限制使其不能顺利成“形”,称之为“限形”;或消灭拼兑其主要子力,抢占重要点线,使其不能成“形”,称之为“破形”或“捣形”。
    当然,从设想组成有利于己方的“形”,以至于对“敌方”随时给以“限形”、“破形”或“捣形”的压力,未必能如愿以偿成为现实,但必须有 这样一个大体的轮廓作为调动子力进行“组形”的悬鹄。实际上要求能够实现近似的“形”取得相对的控制权就算初步成功。甚至由于遭到干扰完全没有实现,而对方为此付出了相当代价,以致影响其它方面暴露了弱点,造成有隙可乘之机,产生了另一种有利之“形”,等同收到预期的效果。这是残局中最吃紧,也是最吃力的一段工夫,也就是“组形”的过程。
    在审度形势着手进攻或防卫时,要善于“选点”,即须分别轻重缓急选择攻守上的要点所在。例如,就攻的一面来说,对准残缺士、相进行打击,对准避背重滞的子力进行封锁,对准来不及掩护的兵(卒)及时消灭;而就守的一面说,如何调整残缺士、相免受打击,如何疏通避背重滞的子力免受封锁,如何对来不及掩护的兵(卒)预为之计相机交换,乃至一点一线凡关系全局的局势的消长胜负攸关的就是在所必争。因为总的方针上认为宜攻,不等于随处都可以进攻,而是攻其所必救;认为宜守,不等于随处都需要守,而是守其所当急。如果选点不当,轻重倒置,不仅徒劳无功,甚至要招致形势的逆转。
    “审形”和“选点”是残局开始时必须具备的指导思想。虽然有些较复杂较不习见或过于平淡疏松的局面,理想的“形”和“点”一时难以作出决定,但总得有个近似的设想才便于行子运思进行战斗。必不得已,有时可就不碍于大局的子力作一些无关胜负的探手,走一些“游着”、“停着”等看对方如何应对再作定夺,这也是必须知道的。
    经过“审形”“选点”,作大体上的规划,“组形”由此开始。“组形”是“形”还没有形成,须要通过各种手段和一定的步骤,达成所要求的对全局胜负具有决定意义的“形”的。这首先要把由于通过中局战斗尚未能决定胜负,而必然要产生的一些不利于最后决战的偏向缺点,分别轻重缓急予以调整。此如(例如)子力暌隔的使之通连,散漫的使之集中,僻背的使之开扬,重滞的使之疏畅,在进退配合上尽量减少顶撞,避免重复,每一个子力的开动取舍,绝不要孤立起来作决定,而是要看对全局的关系亦即对于整体配合的影响如何作为衡量。如果对全局有利,虽轻必取;反之,如果对全局有损,虽重必舍。务使全部子力取得协调,如身使臂,如臂使指,“一波才动万波随”,无论如何进退攻守都要成为整体的统一行动。
    又必须知道,所谓调整是在战斗中进行的,一方所要摆脱的恰是另一方所要实现的。针对新的有情况,必须随时作新的“审形”和新的“选点”,万不可 “胶柱鼓瑟”,执一不变。所谓有待于组成的“形”虽特指具有决定全局胜负的“形”而言,但在调整的同时,局部战斗中也有在所必争的适于局部运用的“形”,由此自“形”生“形”,以便于自小“形”发展为大“形”。而在“形”的考虑上,必须把对方陷于重复、顶撞、僻背的子力作为“形”的组成部分计算在内,尽量加以利用。这样,“审形”“选点”的承接变换,大“形”小“形”的连接转化,敌“形”我“形”的正反使用,以至最后所要求的具有决定全局胜负意义的“形”的完成,无不是辩证法的体现和运用了。
    调整是为了进行战斗的,虽然离不开战斗,但重点在于调整;当敌方当敌方暴露了如子力顶撞、重复、分散、僻背等等情况时,那怕是较小的缺点就应该看作是战斗开始,虽然仍有调整,但重点在战斗了。在边调整边战斗,进至边战斗边调整的过程中,最要注意次要子力――将(帅)、士、相、兵(卒)的运用。因为如前指出,由于残局中的子力减少了,枰场上可以活动的幅度加宽了,它们有可能而且有必要积极参与战斗;但另一方面,将(帅)、士不出九宫,相不能渡河,兵(卒)的矩行短步,拘限于自身的规定又最易于遭受凌逼和伤亡。因而主要子力――车、马、炮等和次要子力的关系是既要配合适当又要掩护及时。而车的冲杀,炮的轰击,马的腾跃,不得不受次要子力的影响,随之相对地变质变量,刚健之中保持柔韧,急进之际时见舒徐,这在己方是属于调整的中心环节,而敌方则是注视攻击的对象。
    基于这一特征,表现在残局战术上,有所谓“缠着”,软硬兼施,使之不易脱身;“扰着”,东敲西击,使之顾此失彼;急攻中“补”一手,不忘照顾弱点,使其无隙可乘;匆忙中“停一着”,为了蓄力待发,使其自出破绽。车、马、炮的近逼遥控,旁出侧击,明纵暗夺,种种作略,随时都有关于将(帅)的密密运筹,兵(卒)的步步推移,翩翩士行,款款相飞。由于这一点关系于残局的修养至为重要,本文不止一次提出,至于如何作到刚柔相济,紧缓合拍,乘除较量,措置得当,运用微妙处须自实践中心领神会,有非言语所能尽的了。残局中习用的手法,当然不限于如上所述的“缠、扰、补、停”等,只是几种手法较为突出,有所区别于中局、布局。
     由调整而进入战斗,随着战斗情况的变化不断地移步换形,从局部的形逐渐扩大成为全局的形,每一个形都应看作整个战斗过程中的一个临时假设的凝点,作为以下战斗的先行条件。到全部子力都辐辏于所要求的总换攻防目标之下,互相配合,协调一致,对全局胜负具有了控制或反控制的决定作用时,“组形”活动即告一段落。“展形”开始。
    “展形”是依据所组成的条件已具备的形,展开决定性的战斗。或发动总攻,擒拿将帅;或围歼剿绝,消灭有生力量;或根绝对方取胜的可能,稳定和局。关于这些问题,“排局”可以说是最好的范例。因为每一种“排局”等同于已组成的形,而排局的着法即属于展形。展形中所用的战术,基本上同于如前组形中所述。所不同处是,选择取舍上不似组形阶段多余地,行子的次序先后要求更较严格。
    应当注意的几点是:
    (一)展形的第一枪必须具有带动全局的领先作用。如果条件尚未成熟,轻于发动,或条件虽已成熟但选点不当,往往招致相反的结果。
    (二)展形虽是接近结束的尾盘决战,由于将(帅)、士、相、兵(卒)的配合关系,仍然要掌握好残局所特有的紧缓相间的行子节奏,
    (三)随着形的展开,当然子力的位置有所变动,形的格样时有更改,但子力的配合应当是越来越趋于协调一致,制约关系越来越紧凑,对敌方的压力越来越大,就证明所组成的形的正确并获得合理使用。反之,如整体子力在目的尚未达到之前,中间发生了重复、顶撞、散漫、重滞、甚至发生相反的倾向,那么,不是展形的程序发生错误,便是原来组成的形未必理想。这要察觉得早,挽回得快,在展形中又须重新选点组形,争取在均势中取胜,劣势中求和。
    (四)例胜例和定式越接近出现了,有利的定式应当促其实现,使局势越趋于简化更有利于巩固成果;不利的定式应当尽量避免,使局面保持多变以免落入对方意图,这在前面也曾累经提及,不烦多赘。
   (五)运用杀着必须实事求是,要求稳、准、狠。纵然有可能出现妙杀绝杀之类的精采场面,也是“桃李不言,自成蹊径”,行乎不得不行而已。万不可逞奇弄巧,故弄玄虚,以至发生意外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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