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当前农村职业教育发展几个问题的思考
一、关于农村职业教育发展的指导思想
80年代以来的探索和实践，形成了农村职业教育要坚持为当地经济建设服务的基本指导思想。在这一思想指导下，各地农村职教获得了长足的发展，为当地经济建设培养了一大批实用的技术型劳动者。但是，对于这一指导思想，我们觉得它只是解决了农村职业教育的办学方向问题，而对一些影响农村职业教育改革和发展的实质性问题在认识上仍然比较模糊。其一，在农村职业教育的功能上，过分强调了农村职业教育的社会功能，而忽视了其个体功能，即培养个性得到充分发展的功能。大职业教育观已成为世界各国发展职业教育的指导思想，它认为，职业教育不仅仅是生计教育，更是为人们提供“在就业、地位和个人发展上更公平机会”的途径。历史也证明，如果从社会本位论的角度片面强调教育的社会功能，教育最终也将阻碍社会进步和经济发展。其二，十多年的实践表明，由于对农村职业教育在农村教育中的地位、作用认识不清，与其他类型教育的关系不够明确，致使农村各类教育有冷有热，农村职教的发展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地方领导的重视程度，人治多于法治。其三，农村职教为当地经济建设服务，在很大程度上要通过农村职教培养的人才来实现。换言之，就是必须让农村职教培养的具有一定素质和职业能力的人在当地就业，为当地经济建设服务的目的才会实现。而事实上，中部地区多属农业大省，农村乡镇企业不很发达，客观上存在数量庞大的剩余劳动力。例如，按照熊小红关于我国农村剩余劳动力达到28％的平均水平估计，湖南272243万农村社会劳动者中，即有7623万剩余劳动力。而据张晓辉等人的调查，素质越高的农村青壮年劳动力流动性越大，受过一定职业培训的农村劳动力的流动率分别是文盲和小学程度劳动力的74倍和22倍。据我们1997年对湖南省56所农村职业高中的调查，毕业生和流失生外出就业的人数已超过同届全部离校人数的40％。因此，只强调职业教育坚持为当地经济建设服务，是难以面对剩余劳动力需要转移这一现实问题的。我认为，农村职业教育发展的基本指导思想，应当是坚持“教育与地方经济和社会发展相适应，职业教育与其他各类教育协调发展相适应”。这种适应，是对社会发展的整体要求的适应，而不是对某些甚至个别领域的适应。既包括对社会发展当前和近期需要的适应，也包括对可以预见的社会中长期和未来发展需要的适应；既包括与区域内的经济和社会发展相适应，也包括与区域外经济社会发展相适应；既包括职业教育与其他各类教育的发展相适应，也包括职业教育内部各要素的相互适应。坚持这种相互适应的指导思想，有利于我们根据不同经济区域的客观实际情况，在需要与可能的条件下，制定不同区域的农村职教发展目标以及为达到目标而采取的政策与措施。
二、关于农村职业教育发展的目标问题
农村职业教育发展的目标，实质上是应以多大的速度，按什么样的结构，采取什么样的途径，在多长时间内发展到多大规模，达到什么样质量的问题。各地实际情况不同，农村职业教育的发展目标是有差异的。因此，各地在确定农村职教的发展目标时，必须综合考虑多种因素：①经济发展水平对农村职教财力和物力的投入，主要是政府的直接投入和受教育者的个人投入。如果投入达不到一定办学规模的要求，则这种规模下的教育投入必然是一种低水平的教育投入，其结果是办学条件差，教学设施不齐全，设备低劣，公用经费紧缺，图书资料陈旧，教育质量低。②农村职教的人力资源。由于我国教育投资水平较低，教师待遇偏低，许多优秀人才不愿进入教师队伍，现有的教师队伍也很不稳定。在教师特别是专业教师不够的条件下，不顾实际大规模高速度发展农村职教，必然导致大批不合格教师进入教师队伍，势必对职教的教学质量造成严重影响。③教育系统内部的资源分配。目前，我国中西部地区包括东部一些经济不发达农村地区，发展教育和提高国民素质的重点是“基本普及九年制义务教育，基本扫除青壮年文盲”。在教育资源既定的条件下，有限的资源如何在区域内的各级各类教育中合理和有效分配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发展农村职业教育，比农村普九和扫除青壮年文盲，需要占有更多的系统内部资源。这对于一个地区来说，就必须统筹考虑各类教育的发展。④区域内的产业结构、各产业内部的行业结构，以及产业进步水平对劳动者素质的要求。这对确定农村职业教育的专业结构和层次结构有至关重要的影响。在经济发达地区，农村二、三产业占有绝对的比重，产业的科技进步更快、水平更高，必然要求农村职教加大二、三产业的比重，培养较高层次的劳动者；而在经济不发达地区，农业占有较大比重，技术水平也不如经济发达地区，农村职教必然以农业类专业为主，初级技术人才是发展的重点。因此，各地区制定农村职业教育的发展目标，必须坚持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目前，用60％这样一个比例衡量各地职业教育发展的水平，使各地不顾客观实际以发展中等职教为重点，就违背了各地经济发展水平、产业技术进步要求对不同层次劳动者需求的客观现实。类似的问题应引起决策部门的关注。
三、关于政府的作用问题在市场经济的环境中，职业教育具有两个市场。一是报考职业学校的学生和职业学校构成的“招生市场”，二是职业学校毕业生和就业空间构成的“就业市场”。职业教育发展的过程，就是职业学校根据就业市场的供求信号，调整它在招生市场中的方法与策略，而保证其“招生——培养——就业”周而复始地顺利延续的过程。但是，农村职业教育不管是招生市场，还是就业市场，在当前都还缺少应有的市场功能。其一，地区总体经济尚不发达，构成社会就业岗位少与就业人数多的矛盾；职业教育层次低，尽管理论上就业空间广阔，但实际上的就业空间狭小。第二，职业教育属于非义务教育。政府和个人根据成本分担的原则对职业教育进行投资，分别获得社会效益和私人收益不如投资普通高中大，因为投资后者不仅成本要低，而且普高毕业生比职高毕业生可以获得更多的途径接受更高级的学历教育。第三，社会对职业教育的不理解，也会使接受职业教育的个人付出更多的“软成本”，如较低的社会地位、较大的就业难度等。因此，发展职业教育还不能完全依靠市场的调节，而需要更多的发挥政府的作用。在投资、招生、就业、办学自主权等方面，进一步强化政府行为，建立有效的政策保护体系。比如投资政策，既要根据区域内的需要与可能，制订投资规划，确保“三个增长”，并通过执法落实各项经费政策，又要确定重点投资，像国家对高等学校重点学科和实验室建设那样，对适应当地经济和社会发展需要的专业，在资金上给予重点扶持，以加强专业实验室、基地、图书资料和师资队伍建设，同时，降低重点专业的个人成本而增大政府的教育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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