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入世”后的经贸关系初探(1)
1999年11月15日，中美就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问题达成双边协议，从而为中国加入世贸组织扫清了最大障碍。目前，我国政府正抓紧时间与世贸组织其他有关成员进行谈判，以期尽早加入这个组织。与此同时，台湾当局也加快了申请加入世贸组织的步伐。如果不出意外，两岸很可能在今年先后“入世”。那么，两岸为何要积极争取“入世”？“入世”对两岸经济的发展特别是对两岸间的经贸往来将有何影响？针对这些问题，笔者试做以下分析。
一、两岸“入世”的动因
世界贸易组织（WTO）成立于1995年1月1日，总部设在瑞士日内瓦，目前已有135个成员国和地区。它是独立于联合国的、全球唯一的一个永久性国际贸易组织，负责处理国与国之间的贸易往来与协定。WTO的基本原则和宗旨是：通过实施市场开放、非歧视和公平贸易等原则，达到推动实现世界贸易自由化的目标。它和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一起，被视之为调节世界经济的三大支柱。由于它的影响和作用居上述三大支柱之首，所以，在国际上也被称誉为“经济联合国”。
WTO的前身是关税和贸易总协定（GATT）。1986年7月，中国政府正式提出恢复GATT缔约国地位的要求。3年多以后，台湾当局也于1990年元月向GATT提出了“入关”的申请。经过多方协商，中国政府于1991年11月同意台湾在“一个中国”的原则下，以“台、澎、金、马”单独关税区的名义申请“入关”。不过，在“复关”和“入关”的时间上，中国政府则坚持“我先、台后”的原则。因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是一个主权国家，台湾只是中国的一部分。主权国的地位没有恢复，单独关税区就不可能存在。
然而，中国“复关”的申请提出后，关于中国“复关”的谈判可谓历尽艰辛，坎坷曲折。1993年12月15日，历时7年多的GATT“乌拉圭回合”谈判结束，尽管我国政府的代表参加了谈判的全过程，并在最终协议和WTO协定上签了字，签署了马拉喀什宣言，但由于一些主要谈判方无视中国是发展中国家这一事实，要求对中国不引用协议专门为发展中国家设立的过渡期条款，并专门针对中国设立了歧视性的“各缔约方有权随时中断与中国的贸易关系”的一般保障条款。因此在1994年年底GATT结束历史使命之前，中国“复关”的谈判一直没有结果。1995年1月1日，WTO正式成立，中国转而踏上了申请加入WTO的艰难历程。从1986年7月中国向GATT提出“复关”至今，谈判历经13年有余。
那么，两岸为什么都要积极争取“复关”和“入世”呢？总的来说，均是出于国际经济环境的要求和自身利益的需要。首先，WTO及其前身GATT是最重要的世界贸易规范组织，目前WTO不仅已有135个成员国家和地区（还有20多个正在积极申请之中），而且年贸易值占世界贸易总值的近95％。不仅如此，WTO通过贸易政策审议机制、争端解决机制、补贴纪律、可持续发展、服务贸易自由化、知识产权保护等手段，监督职能空前强化，事实上已远远超越了一个“贸易组织”，行使着一个“世界经济组织”（“经济联合国”）的职能。然而，在世界排名前20大贸易国家和地区中，唯独祖国大陆和台湾地区尚未加入这个组织，这种情况显然是不利于我们坚持对外开放、积极参加国际事务、解决经贸争端和进一步发展经济的。其次，当前国际经济竞争日趋尖锐，区域经济集团陆续出现，排他性和保护主义不断加强。面对这一形势，我国既没有一个区域经济集团作依托，又置身于WTO之外，因而难以与国际贸易保护主义作斗争；台湾当局虽曾于1984年就提出了把经济推向“自由化”、“国际化”的战略，但区域集团化和贸易保护主义也给台湾经济形成了莫大威胁。因此，为了克服以上困难，能更好地参加国际经济大循环，利用境内外两种资源、两个市场发展民族经济，海峡两岸都增强了申请加入WTO的力度。再次，两岸积极要求“复关”和“入世”，从自身利益上，也都认为利大于弊。祖国大陆“入世”以后，除了可以享受发展中国家的各种优惠，利用WTO的规则来解决外贸纠纷，把我国在国际贸易中遇到的争端提交WTO争端解决机制去获得合理、公正的裁决，以维护我国经济利益以外，更可以享受最惠国待遇，有效地排除我国在国际贸易中遇到的各种歧视性对待，大步迈入国际市场。另外，在推动我国经济的发展中，“入世”还将有利于充分利用国际资源，有利于引进外资、先进技术和扩大跨国经营，有效地提高对外开放的水平，从而加速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建立和发展。同时，中国作为在联合国中有否决权的政治大国，也必须通过加入WTO，以获得在这个“经济联合国”的发言权，从而更加积极、主动地维护我国和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利益。台湾属于已开发的地区，虽不能享受发展中国家的种种优惠政策，但也希望在“入世”后，从经济上、政治上获取某些好处，如消除一些国家加诸于台湾头上的不公平贸易措施，增加“国际活动空间”，达到提升“国际地位”之目的，等等。
二、“入世”对两岸经贸关系的影响
祖国大陆和台湾同是一个国家的组成部发，在80年代初祖国大陆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和80年代末台湾当局开放岛内民众赴大陆探亲和解除“戒严”以来，两岸经贸往来从无到有，从少到多，发展速度迅猛。依祖国大陆的统计，截止1999年底，两岸间接贸易额累计已超过1600亿美元，台商在祖国大陆投资的协议金额和实际投资金额已分别超过了440亿美元和240亿美元①。目前，祖国大陆已成为台湾第三大贸易伙伴、第二大出口市场和台商最理想的投资地区。台湾则成为祖国大陆第五大贸易伙伴、第二大外资来源地。
如果两岸“入世”以后，相互间除属同一国家的两个部分以外，同时还将是一个国际组织中的两个成员。面对这种双重局面，两岸的经贸关系，一方面既是一个国家内部的事务，不容它国插手和干涉，可以有自己特定的方针政策；另一方面，则又必须共同遵守WTO规定的公平贸易、关税减让、透明度、非歧视贸易、最惠国待遇、一般禁止数量限制等基本原则和各种条例。从这个角度出发，笔者认为，“入世”后的两岸经贸关系将可能发生下列几个变化：
第一，台湾当局长期坚持的间接、单向和“戒急用忍”的大陆政策有可能被突破。WTO坚持的是自由贸易原则，禁止成员之间的歧视性和不公平贸易。然而，长期以来，台湾当局却奉行间接、单向的“大陆政策”，不允许台商与祖国大陆直接贸易和投资，更限制大陆产品、资金到台湾销售和投资。1996年7月，李登辉又提出了所谓“戒急用忍”的“大陆政策”，对海峡两岸经贸交流进一步加以限制。显然，这种间接、单向和“戒急用忍”的经贸政策是与WTO基本原则直接违背的。目前，台湾当局已经承诺：一旦加入WYO，将履行WTO成员的义务，遵守WTO的条款。依此情形，两岸“入世”后，台湾当局将不得不检讨现行的“大陆政策”。与此同时，大陆“入世”后，随着外贸体制的改革，关税的降低和内销市场的开放，其市场规模和内贸潜力对世界各国和地区都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一向认为祖国大陆是台湾经济发展腹地的台湾工、商各界，显然也不会放弃这块“世界魔力最大的消费市场”和“企业投资发展的理想地区”，加之祖国大陆是以发展中国家地位“入世”的，可以享受发展中国家的许多优惠政策，大陆台商也可以获益。因此，两岸“入世”后，也必将导致台商对祖国大陆更大规模的投资和贸易热潮。同时，随着大陆金融业的开放，两岸投资贸易往来所引伸的实务需求，两岸间的金融交流也将势不可挡。另外，随着台湾当局调整限制大陆产品、资本进岛的政策，大陆的产品、资本和劳力也将有可能逐步大量地进入岛内。台湾各界也已预感到“入世”后的两岸经贸关系将面临一系列冲击，如直接投资取代间接投资，人员和货物直接在两岸之间进行等。